随后的一段时间,日子似乎变得很安逸,除了秋乞出入太尉府频繁了些,不过她只是府上三等丫头,也没什么人注意她,倒是方便了她不少。郑婉那晚回来之后,常常晚上偷偷练功,白日里读书写字画画,偶尔弹弹琴,像极了一个大家闺秀。隔了几日便去廷尉司探望下那个女子,获得些算不上重要的情报,时不时回来向郑南宫禀告,
宁颜无事便在太尉府晃荡,大少爷近日常待在家中,孙敏也很少出屋了,产婆和太医一直紧张的备着。二小姐还是那般任性骄纵。三少爷常在宫中当差,有时便不回府,他倒算是府里比较宽厚之人,对下人都很温和。郑泠的小院,宁颜每次走到门口便不愿进去了,许是知晓那女孩离人世已不久了,总是有种淡淡的伤感。
十二月六日,竟然下起了雨,雨下的很大,淅淅沥沥,外面的天压得低低的,天地之间一片灰暗,宁颜不太喜欢雨天,总觉得有种潮湿在蔓延。
郑婉站在窗边,看着从天而降的大雨,思绪似乎飘得很远。
“小姐。小姐。”秋乞撑着一把油布伞,急匆匆的往里走,刚到门前,放下伞,拍了拍身上,雨珠随势落下。
郑婉缓缓走到门前,打开门,“冒冒失失。”
秋乞惊觉自己的大呼小叫,立刻站直,双手微微放在腰间,“奴婢唐突了。”
“何事?”
“少夫人要生了。现在府里上下都赶去东院了。”秋乞低声说道。
郑婉微微愣了下,轻缓一口气,“那我们也该去东院候着了。免得到时怪我们失礼。”
“诺。”秋乞忙拿起油纸伞,为郑婉遮去那瓢泼大雨,郑婉走出小院便拐到了长廊,秋乞收起油纸伞,慢慢跟在郑婉后面。郑婉心中似乎充满了疑惑。转了几道弯,终于到了东院。
里面的人都是跑动着的,郑婉示意秋乞留在院中,自己径直进了屋,除了正在上朝的郑南宫,郑平诚,在宫里当差的郑平鑫,郑家大部分都到场了。郑婉向坐在正位的大夫人恭敬得行了礼,又分别向一边的娘和二姨娘行了礼。
大夫人郑氏紫芝微微点了点,算是知晓了。站在一边的郑悦眼睛撇了撇,依旧傲慢。郑婉侧身站到一旁。
“啊。”里屋的孙敏声嘶力竭的叫着,宁颜听着心慌,这算是第一次听见孕妇生产的声音。
奴仆时不时端着热水进去,孙敏的声音减弱,大夫人眉头紧皱,“凌媛,你去府门候着,等大人和平诚下了朝直接请他们来这。”
“诺。”大夫人身边的贴身丫头凌媛领了命,便出去了。
“母亲,这都几个时辰了。”郑悦在旁边坐下。歪头看了看郑婉。“你在这干嘛?”
“大嫂要生了,那可是郑家的嫡长孙。自然是要候着的。”郑婉平静的说。
“那可金贵着呢,你还有三姨娘?别带些什么来。”郑悦说这话的时候看着顾浅浅。顾浅浅脸色略微一变,不过不悦一瞬间就消失了,转而平静下来。
“悦儿,不得放肆。”大夫人打断了郑悦的话。本来紧张的气氛更加局促。一旁的二姨娘没有受到影响,依然默念着经,手中的佛珠不停转动着,郑悦撇了撇嘴,不再说话。
宁颜看着安静的二姨娘吴青云,想象不出她曾经是那么一个勇敢决绝的人。
这个朝代虽说男子是可以三妻四妾的,但实际上妻只有一个,其他的不过都是妾室,当年二姨娘也是名门闺秀,说起来吴家的势力并不弱于大夫人的家族,可是娘家为她选择的夫君并不是郑南宫,而是将门霍家的长子霍仲青。16年那年,她与郑南宫在庙会相遇,一见钟情,有些人一见便误了终身,郑南宫就是她的劫,那时的郑南宫也年轻气盛,仗着祖父是宗正,还和皇族沾亲带故,更是嚣张跋扈,听闻自家长辈为自己选了一门尚书家的千金,极为不乐意,便同吴青云一起私奔,在所有人眼里,这是多么荒诞的事,大逆不道,丢尽了四家人的脸。年轻的他们怎么可能逃得过家人的找寻,没过多久便被逮住了,那时候事情传遍了,二姨娘吴青云的名声也败了,霍家取消了婚约。虽然郑南宫铁了心要和吴青云在一起,但是有时候世俗就是这么残酷,私奔是不被祝福的,吴家和郑家都是不会承认的,要在一起,吴青云也只能是一个妾,不会当正妻进门。那时候,吴青云到底有多少委屈,怕没有多少人能体会,她同意了,她愿意以妾室的身边进郑家。从那时起,郑南宫突然变了,开始发愤图强,读的最多的是兵书,还请愿带兵打仗,学习兵法方面的一切事项,许是为了吴青云不后悔当年的选择,能一步步坐上太尉的位置,已非常人所能及,也有和霍仲青较量的意味。不论是郑南宫的敬爱还是吴家的势力,都是吴青云在郑家的靠山,这也是陈紫芝从不找吴青云麻烦的原因。二姨娘其实生过两个孩子,大的刚出生不久就夭折了,这事对她打击很大,生的时候又伤了身子,所以过了好些年,郑平鑫才出生。小时候的郑平鑫体弱多病,吴青云不断祈福,也渐渐过起了诵经念佛的生活,这些年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在小佛堂里默默修行。
“大夫人,恭喜恭喜,是个小公子。”产婆抱着个小襁褓走了出来。
“快快,拿过来给我看看。”大夫人终于面露笑容。郑悦也从椅子上起来,凑到大夫人身边,“母亲,这孩子真是可爱。像极了大哥。”
“那是自然。”
“大人,大公子到。”凌媛在门口喊道。
大夫人忙站起身,急急迎了上去,“恭喜大人,得了个小孙子。
郑南宫微微点了点,倒是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情绪,郑平诚满脸笑意,已经看向襁褓中的婴儿。郑平鑫安静的站在后面,眼角透露着笑。
众人都围绕在婴儿周围,郑婉嘴角呈现着完美的笑容,似乎也在高兴,但宁颜感受不到郑婉内心的喜悦。
不久,大夫人就以孙敏和孩子需要静养,将众人一并送了客。
郑婉默默的跟在顾浅浅身后,一直到顾浅浅的院子,“没用的东西,给我滚。”顾浅浅刚进院子,就转头狠狠的骂起郑婉。“滚。”气呼呼的往里走去。
“三姨娘早些休息。”郑婉依然恭敬得行了礼,转身离去。
“小姐。”秋乞急跟上郑婉,夫人又拿小姐出气了。
“我没事。”郑婉依然平静,顾浅浅的话并没有影响到郑婉。
“秋乞,死婴的事你找的怎么样了?”进了屋,郑婉就走到书桌边。
“奴婢无能。还未找到。再过几天还没进展,我便去黑市。那消息灵通些。”
“还没有?”郑婉轻语了一句,放下茶杯,“如果一直找不到,你说东院那个怎么样?”宁颜一下愣住。郑婉这话是什么意思。
秋乞一下抬起头,“小姐!如果这事让大公子发现了,会把小姐千刀万剐的。”
“呵,千刀万剐?”郑婉笑了起来,眼里溢着痛苦,“那就要看他本事了。”
秋乞微微想了想,“或许去买个婴儿代替。”
“啪。”一记耳光打在秋乞脸上。
“奴婢错了。”秋乞一下跪地。
郑婉盯着跪在地上的秋乞,良久才开口,脸色冰凉,“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命了吗?同样是郑家的子孙,凭什么一个一出生就得死,一个却能高高在上,享受荣华富贵,凭什么?”郑婉的手紧紧握住,她心中的不甘怨恨根本无法言语。
“小姐。”秋乞担忧得望着郑婉。
郑婉的眉头越来越紧,“不对,不对,他们为什么这么执意要杀了那婴孩,不合理啊。”郑婉的脸色越发严肃,不再那么怨恨。
“许是那是二公子的遗腹子。二公子的死毕竟和他们脱不了干系,他们想要斩草除根。”秋乞提出假设。
郑婉挥了挥手,“不,那女子到时一死,将孩子送走,那会这孩子的身份秘密就只掌握在极个别人手里,而且上面要想救下一个孩子,方法多了去了。即便送入宫中,也是一个选择。如果留下孩子,还能给郑南宫一个人情。可是至始至终,给我的感觉都是那孩子留不到,我试探过,父亲不让我多问,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我不知道。这到底是为了什么?”
“终究会查出来的。”秋乞安慰道。
“希望如此,你起来吧。”
“诺。”
冬日的晚间带着冷意,宁颜坐在屋顶,望着天空,心中空荡荡的,郑婉,这个名字在宁颜的脑海里反复出现,刚才郑婉和秋乞的对话让宁颜无所适从。对于郑婉来说,或许除了郑平晟,其他人都是无关紧要的存在,哪怕只是个孩子。如果是自己,我会怎么做?宁颜的心情越发沉重,怔怔看着天,阻郑婉之杀罪,定保其安危。我做得到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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